香港民主派47人初選案審訊第二周

區諾軒作供稱「我驚背漏」 民主派就否決預算案現分歧

【獨媒報導】47人涉組織及參與民主派初選，16人否認「串謀顛覆國家政權」罪，進入審訊第二周。首名控方證人、同案認罪被告區諾軒本周開始作供，披露初選的籌備和協調過程。

這宗至今最大規模的國安案件，關鍵在於各被告參加初選時有否達成協議，即同意無差別否決財政預算案，迫使特首解散立法會及辭職，以達致顛覆國家政權的目的。

據區諾軒首周證供，初選源於2020年1月一場飯局。戴耀廷形容立會過半是「大殺傷力憲制武器」，可運用權力爭取「五大訴求」，並討論建立協調機制，其後不斷提倡在各區協調會議文件加入「積極運用《基本法》權力，否決財政預算案」的條款。不過各與會者對此有不同意見，其中鄒家成曾質疑為何僅用「積極」而非「會」，社民連則表示若預算案包括「全民退保」，他們會支持。

本周另一關注點，是控方確認會引用「共謀者原則」舉證，意味所有其他被告的言行，均可用來推論被告參與串謀。辯方一度提出被告《國安法》前的言行不屬串謀一部分，但法官指串謀屬「持續罪行」，《國安法》後原本合法的行為也可變成非法，此前言行可證被告的思想狀態。

此外，區諾軒作供時，透露他在被控後半年、2021年9月已協助警方調查，獲展示另一被告趙家賢的WhatsApp紀錄；又表示閱讀戴耀廷〈真攬炒十步〉一文後，向戴表示「佢嘅想法太瘋狂」。區庭上亦屢提「我相信」等不確定字眼和談及個人觀察，遭法官要求停止發表演說，及講述事實而非個人推測；區作供時又一度稱「我驚我背漏」，遭官提醒作供非背誦。

至於審訊第一周原獲安排坐在正庭的列席認罪被告，今周被帶到兩個延伸庭觀看直播，意味無法親睹證人作供及與不認罪被告見面。而法院外，連日有逾百人排隊輪候旁聽，一度出現20多名非華裔人士，《獨媒》亦成功聯絡一名蛇頭，記者通宵排隊後獲800元。

2020年1月飯局首商初選 會面者對否決預算案有保留或不關心

根據區諾軒本周供詞，初選「一切係由一個飯局開始」。他於2020年1月尾與戴耀廷等4人進行飯局，當時戴已發表〈立會奪半 走向真普選重要一步〉一文，並於席間討論民主派區選大勝後，如何在立法會「再下一城」。眾人討論建立協調機制，戴耀廷較堅持「公民投票」形式，並指立會過半是「大殺傷力憲制武器」，可利用《基本法》賦予的權力否決財政預算案，解散立法會並令特首下台，爭取「五大訴求」。區諾軒答應與戴耀廷合辦初選，並討論由「民主動力」負責行政工作。

區諾軒與戴耀廷其後於2月至3月，各自或一同會見民主派政黨及有意參選人，簡介初選和徵詢意見。值得留意的是，戴耀廷與區諾軒一同會面時，區稱戴均有提及立會過半後能掌握否決權爭五大訴求，亦在會見公民黨時詳細講及兩次否決預算案並解散立法會，「最壞後果」是特首下台。不過到區諾軒單獨會見時，則只是提及初選是揀選民主派代表、可爭取最大勝算的制度，沒有提及否決財政預算案，因為「我唔認為初選要係一個綑綁議員當選後工作嘅計劃。」

就當時會見的民主派，公民黨和彭卓棋均關心投電子抑或實體票，因會影響勝算，但對否決財政預算案則分別有保留或不關心；至於其他人亦沒有表明參與意欲，朱凱廸「唔係好關心」，梁晃維沒回應是否參與，黃子悅只想了解初選是什麼一回事，區亦不記得劉頴匡的回應。黃之鋒則「以朋友身分忠告」將要留學的區無必要辦初選。

戴耀廷協調會議倡積極用權否決預算案 民主派現意見分歧

區諾軒與戴耀廷其後就5個地方選區及超級區議會召開協調會議，商討初選機制。區諾軒指，戴耀廷準備了一份介紹初選機制、提及「五大訴求，缺一不可」的「35+計劃」文件於會上傳閱，戴之後亦為不同地區製作另一份初選協調機制的文件。區形容，戴當時不斷建議在各區協調文件加入「積極運用《基本法》權力，否決財政預算案」的條款，即使有意見分歧，「佢都好堅持講佢嘅諗法，然後將佢對35+嘅諗法，加入去協調機制嘅內容裡面」。

戴耀廷的想法，獲得不同的回應。其中最先開會的九龍東，區諾軒指該句「應該」包含在一份已刪除的會議摘要內，顯示與會者的初步共識，但無印象有人有特別回應。而在港島區，司馬文提出反對，戴耀廷遂解釋「積極」一字代表「可以用，可以唔用」，若政府不聽民意就可運用。戴會後再將該句加進協調文件，但與會者未再有積極討論，區形容他們「漠不關心」。

在九龍西，張崑陽表示支持否決財政預算案，但社民連岑子杰則認為有些民生議案他要支持，例如全民退保。在新界東，鄒家成質問為何用「積極」而非意思較確定的「會」一字，引起激辯，民主黨林卓廷代表莊榮輝稱不獲授權處理問題，社民連梁國雄代表陳寶瑩稱會支持民生議案如全民退保，戴耀廷則解釋「積極」一字「比乜都唔用行前一步，希望可以寫得彈性少少」，會上最終未有達成共識。區形容戴的解釋是「迎合不同意見」。

至於新界西，區諾軒沒有出席，不能評論。而最後召開的超級區議會，他指當時「大局已定」，各區已大致就舉行初選和選舉論壇、目標勝算議席、及以「靈童制」作為替補機制達成共識，戴耀廷會上亦沒有提及否決財政預算案。此外，九西會議亦曾爭議政治立場較「尷尬」的人，如新思維狄志遠可否參選，戴耀廷當時回答：「只要認同『五大訴求』就可以參選。」

區諾軒作供時又透露，他在被控後半年、2021年9月已協助警方調查，獲展示另一被告趙家賢的WhatsApp紀錄，而他被捕前已刪去所有WhatsApp紀錄，須靠趙家賢紀錄重溫。翻查資料，區於2021年9月的第二次提訊日首次表示擬認罪。

區又承認，他負責籌備初選論壇，指2020年3月與戴耀廷傾談初選早期，已預期要辦選舉論壇，當時戴提議找《蘋果日報》及其他媒體合作。最終他與《蘋果》、《立場新聞》、城寨和D100合作，於6月25日至7月4日在蘋果日報大樓舉辦共6場論壇，民主動力負責選舉申報，庭上並逐一播放完整論壇片段。

就本案的法律原則，法官在首周審訊曾提及，相信控方於本案依賴「共謀者原則（co-conspirator’s rule）」，以其他被告的言行推論被告參與串謀。控方今周確認會引用「共謀者原則」舉證，並將於完成控方案情前交代針對各被告的證據。其中九龍東初選論壇6名參加者只有一人不認罪，控方仍然播放全片。

官提醒區諾軒勿發表演說 庭上播片被告屢發笑

區諾軒作供期間不時提及個人意見，如指接觸民主派初期，當時會否用《基本法》權力否決預算案並非值得關心的議題，因為《基本法》賦予該否決權，「大家就覺得好理所當然」，而過往許多民主派每次都反對財政預算案，「一路都係相安無事」。惟法官李運騰着他停止發表演說並集中回答問題，以善用時間，否則會審到明年。

區又屢次以「我相信」、「我認為」作開頭，被法官提醒法庭並不關注他「相信什麼」，而是「當時發生什麼事」。他亦提及多名未有在本案被起訴之人士。被問及九龍東協調會議出席者，區諾軒一度稱「我驚我背漏」，有被告面露驚訝和發笑，法官李運騰即提醒區：「你不是來背誦任何事情，你是來告訴我們你記得什麼。」

庭上播放初選論壇片段時，不時引起被告各種反應。在九龍西選舉論壇片段中，多名候選人對黃碧雲提出質疑，其中馮達浚問黃碧雲如果當選，「你願唔願意同我一齊衝？」黃拍枱高聲答：「一齊衝，希望一齊贏！」；當劉澤鋒問黃：「你識唔識得唱《願榮光歸香港》呀？你唱嚟聽吓」，黃答「我哋一齊唱」，均惹來被告欄和旁聽席大笑，黃碧雲則笑着搖頭。

而徐子見在港島區論壇自稱「好老嘅素人」，引來被告發笑，當主持多次問徐子見與其他年輕素人分別：「點解我唔揀個後生嘅呢，而家抗爭係年輕人嘅事喎？」，徐答：「有少少年齡歧視喎」，多名被告再次大笑。

過往初選案的聆訊，列席的認罪被告一直獲安排與不認罪被告在同一被告欄就坐，惟當區諾軒開始出庭作供，此做法突然改變，列席被告被分別帶到兩個延伸庭觀看直播，無法親睹區諾軒作供。其中第一號法庭不設記者席，本周五（17日）現場輪候的公眾人數亦不足，最終沒有公眾獲准入內旁聽。

審訊明天繼續，將會繼續播放初選論壇片段。

案件編號：HCCC69/2022